在生命當中,林善述嘗試過各種不同的職業。與一般人相較之下, 雖是到了三十歲才念大學,五十歲攻讀研究所,卻在過程中享受不同世代的交會衝擊,激發出不同的可能性。
曾經探訪過韓國的林善述,發現落實在韓國人生活裡的陶,其實是從中國傳入的。但是時至今日,韓國不只用陶甕裝填泡菜,製作品茗茶具,更利用每年各種節慶活動的舉辦,邀請世界各國人士參加,讓陶藝得以推廣。反觀臺灣,林善述有感而發地說:「你說臺灣它有文化嗎?有!就是我們吸收得很快,但是我們沒有三年的好風景。」這段話確實點出了許多人心中的隱憂。
油畫和陶都是林善述拿手的藝術領域。對於「陶」,他擁有比別人更獨到的見解與感受。一般人以為「陶」所能製成的物品不是碗,就是杯,但林善述認為它是種設計,所以需要有想法。於是他製作了一系列與生活相關的陶藝品,同時也將詼諧趣味感帶給欣賞作品的每個人。
一般選擇以「土」做為創作媒介的藝術工作者,多半是來自於家學或是師長的啟蒙。但像林善述這樣既無明顯師承,也無經過技術洗禮的人並不多見。林善述接觸陶藝的過程,是在一次因緣際會下發生的。1990年,他在文化大學開始向劉良佑老師學習陶藝,也才在此時開始接觸認識陶藝,他說:「這時受到大學老師的影響,開始接觸到陶藝,不過只是抱持玩玩的心態。」縱然這是句玩笑話,卻讓林善述從此與陶藝創作結下不解之緣。
就如同許多工藝家一般,林善述認為陶土的特性「是其他材質沒有辦法取代的」,他認為作陶其實是一種勞動,雖然製作過程會讓自己骯髒不堪,但自己卻未因此減少對陶藝的熱愛。
「陶藝它有一個優點,就是比較簡單;它可以做一些生活的東西,跟生活的東西結合在一起」,如此的想法也造就林善述開始製作與日常生活有關的碗、盤等器物。然而,「那時候我沒什麼經驗,只會拉拉坯,拉坯以後的所有事情我幾乎都不會。比如說燒窯、上釉,還有辨識土的特性」,初次接觸陶藝的他,於是決定放棄原本在臺北的教職工作,將整套製作陶藝的設備全部買齊,搬回南投展開對陶土的摸索。
倘若來到南投草屯的砌陶坊,就可以看見林善述創作的身影。他在國立臺南藝術大學應用藝術研究所攻讀碩士時,也常常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學校專心創作。1994年,他開設了自己的小型工作室,雖然要面臨的難題層出不窮。不過卻因此換得他更自由的創作空間。隨著舉家搬遷到草屯定居日久,他也逐漸在生活陶與創作陶之間找出了平衡點。
林善述堅持做任何事都要有想法,他的作品不隨波逐流,其中也交織著不同世代的靈感衝擊。在這些貼近年輕人的趣味陶中,沒有僵硬死板的線條,有的是活潑律動的詼諧感,每個看見他作品的人,都會自然從內心發出莞爾一笑。
就拿他近期的「純真年代」系列來說,創作靈感據他表示是自己的同學:「他跟我女兒差不多大,從小到現在,他的玩具大概有一、兩百萬(指花費),都是小玩偶」。在聽完這段話後,直覺會讓人以為和時下流行的公仔相仿,但林善述認為「說穿了它純粹就是玩具,跟人偶有關係的玩具」。確實如此,也讓現在童心未泯的每個人,不停瘋狂地收集著。
林善述也說明出「純真年代」的表現元素:「第一個眼睛一定是瞇的,然後它一定是小孩。因為小孩總會有些夢想,長大要做建築師、長大要做總統。你如果去參加人家的喜宴時,人們總會說『吃乎甜甜,就會明年生兒子』……就是總會有一些夢想。它都有動作,它不是站在那邊規規矩矩的,就是這幾個元素加在一起。」
曾經有人問林善述說:「你念到了五十歲,然後又去當專業學生念研究所,你覺得有收穫嗎?」,他回答:「當然有收穫啊!」這答案不只是斬釘截鐵,更可以從林善述的創作中發現到他的夢想。他表示,在還沒有開始陶藝創作前,人生其實也有過許多轉變與體驗:「我在臺北也做過捆工、做過工友、做過警衛,所有你想得到的我都做過。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好。」而這股衝勁與熱情,也讓他在陶土中一步一腳印地實現了自己的夢想。(40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