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時節,乍暖還寒,農歷二月初二「土地公生」前夕的周末,頭城老街喜氣洋洋,二、三百隻造形殊異、材料不同的「神龜」爭奇鬥豔,讓湊熱鬧的人們看得眼花撩亂。從民國九十六年起,這項由頭城文化發展協會發起的「千龜來朝」活動,已然成為頭城老街重要的歲時節慶。現在為了讓龜文化在社區生根茁壯,頭城文化發展協會進一步引進木雕和拼布工藝,延請藝師培訓居民技藝,研發文化創意商品,朝向永續發展的目標前進。
【民俗文化帶動傳統工藝】
頭城位在蘭陽平原北端,是漢人進入東台灣開墾的第一個據點,在清朝與日治時期曾因為地處蘭陽平原航運咽喉地帶,而興盛繁榮逾一世紀,堪稱東台第一古鎮,向來文風鼎盛,民俗信仰活躍。由於昔日隨吳沙入蘭的墾民,九成是漳州人,所以頭城的民俗與「一府二鹿三艋舺」的泉州風格大相逕庭,諸如中元節「搶孤」以及冥神信仰的廟會活動,都是「漳人尚鬼神」的具體文化表現。
搶孤是頭城最有名的民俗信仰活動。高聳巍峨的孤棚直矗入天,勇士分隊合力爭先攀爬孤柱,賽者血脈賁張,觀者采聲鼎沸,直到有人翻上倒場棚,搶登孤棧頂,奪下順風旗。頭城搶孤之盛源於先民拓荒之苦,天災、疾疫、戰鬥讓多少人魂無所歸,只能藉中元節招孤魂饗祭,再將祭品分施貧弱,陰陽兩界都得安撫。傳至今日,孤棚、孤棧已成台灣重要民俗文化地景。
同屬冥神信仰文化, 頭城還是「大身尪」的故鄉。宜蘭大小廟宇遶境,都是以大身尪為主要陣頭,較少有獅陣、龍陣或其他陣頭。頭城街上的廟宇,除了和平老街南北福德祠之外,慶元宮、東嶽廟、城隍廟等等,每個廟宇都有尪仔會,是附屬於廟宇的民間社團。早年流傳「頭城人尚熬裝大身尪」。大身尪的構成主要分為木雕的尪首、竹編的骨架和女紅縫製的服飾,由此衍伸出來的工藝文化與頭城早有淵源。
【千龜來朝活化頭城老街】
由一群熱愛頭城鄉土的子弟所組成的宜蘭縣頭城文化發展協會,九十六年起獲得補助計畫支援,開始修復一些具有歷史文化價值的大身尪。這樣的經驗讓他們深思,應該如何承傳這項深具文化特色的民俗,以及背後獨特的傳統工藝。
同樣自九十六年起, 協會將頭城老街兩端的南門、北門福德祠統合起來,轉化民間「獻紅龜拜土地公」的習俗,擴大舉辦「千龜來朝」活動。每年臨近土地公誕辰的周末,社區居民各顯神通,擺出大大小小琳瑯滿目的神龜參加「選美」,不僅比造形、比人氣,還有擲筊決定的「土地公賞」。也藉由「土地公與神龜遊老街」、「求龜吃平安」、老街市集、民俗采風等活動活化頭城老街。幾年下來,參與的人越來越多,連外地人和外國留學生也製作神龜參賽,儼然已是僅次於搶孤的民俗盛會。
雖然「千龜來朝」年年舉辦,但是活動總是一時的, 頭城文化發展協會亟思深化社區營造,推動可長可久的文化產業。因緣聚合,九十九年得以「千龜來朝──頭城老街之龜工藝」參加多角化社區工藝扶植計畫。計畫的主要內容是延續大身尪的木雕和女紅工藝,以龜為主要創作意象,培訓居民技能並開發文創商品。
【開設木藝與女紅訓練班】
協會首先邀請木藝匠師陳啟文和女紅匠師劉懷珠主持工坊,為社區居民開設訓練課程。陳啟文曾受宜蘭文化局委託整修、仿製東嶽廟國寶級七爺、八爺尪首,也連續數年受協會委託負責「千龜來朝」系列活動木製紀念品的研發與製作。劉懷珠擅長首飾、服裝設計和植物染,曾參與北門及南門土地公婆大身尪衣服設計製作。
木藝班和女紅班各自安排二十四周、七十二小時的訓練課程,以及共同的通識課程十六小時。木藝班招收了九位學員,女紅班有十六位學員,從基礎技藝教起,透過實作累積經驗。
課程中嘗試建立工藝品製作的S.O.P.(標準作業流程)。現階段的設計偏向試驗與練習性質,目的在使學員藉由製作初步產品來培養技術能力,產品多為學員學習技術的成果展現。木工坊目前採取提升學員技術能力為教學主軸,木藝產品S.O.P採教學訓練方式整理;而布工坊則已完成「龜六角意象圖騰手提包」等產品的S.O.P.資料整理。
木藝班學員完成的研習作品包括半立體人形圖像、陀螺、龜型杯墊組、海豚、創意木盤;女紅班做出咖啡渣手染圍巾、書套、漁夫帽、龜意象手提包、龜意象六角零錢包、證件夾、浪漫保溫組、龜意象鑰匙包等,已有相當成果。
【龜是社區商品共同意象】
用「龜」作為社區文創商品的共同圖騰,是經過長時間討論、磨合的共識,既串連「千龜來朝」一貫主題,也彰顯轄區龜山島地景的特色。協會希望將來老街重新開發之後,街上販售的東西都直接或間接與「龜」產生關係,以利共同行銷和宣傳廣告。在這個理念下,九十九年研發出兩組觀光紀念品:龜殼杯墊組、龜意象創意保溫組。
首度參與工藝扶植計畫的過程中,協會感受到工藝文創產業的形成,並非一蹴可幾,必須經過長久發展過程。以木工技藝的養成而言,需要較長時間培訓,新招來的學員無法直接上生產線。而女紅班的成員雖然較有經驗,技術也較成熟,但設計的產品成本過高,不利於市場競爭。幸好經由工藝計畫輔導團隊的指點,女紅班在緊迫的時間內克服重重困難,解決成本過高問題,重新推出較廉價的三款作品。同時,木藝班的作品也獲得專研木造玩具的張世宗教授重視,未來有機會彼此合作。
目前頭城文化協會已協助陳啟文匠師取得文創頭圍園區的經營權,木工坊和布工坊也將進駐,開發的觀光紀念品和學員研習作品,配合民國一百年的「千龜來朝」活動,在園區裡擴大展出,向居民和訪客展示工藝扶植計畫的成果。有了穩固的據點,頭城老街的龜工藝將一步一步發展下去。